我家门前有棵核桃树,据说是我爷爷亲手栽下的,自我懂事起,它就一直屹立在那里,是我童年的玩伴,也是我成长的见证。春天,它吐出嫩绿的新叶;夏天,它为我们遮挡烈日;秋天,它挂满果实;冬天,它则像一位沉思的老人,静静地守护着我们。
记忆里,母亲总是站在核桃树下,送我远走,再迎我归来。她的身影,是我心中最温暖的依靠。
家乡的小村落离镇上不算太远,大概五里路,从五年级开始,我就自己骑自行车去镇上的中心小学上学了。小小的孩童,每天骑着和自己一般高的自行车上下学,母亲不放心,便是从那时起,每天早起送我出门,晚上又在树下等我,直到我回家,母亲提了一整天的心才彻底放回肚里,第二天又是如此,日日往复。后来我长大,读高中、上大学,母亲不用再担心我路上的安全,却依旧会在树下等我,然后又在树下送我离家。无论我走多远,每当想起那棵核桃树和树下母亲的身影,心中就充满了力量。
有一年寒假,因为下雪,路上不好走,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,老远就看到雾蒙蒙的天空下,家门口的核桃树下站着人,走近了才发现是母亲,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,头上已经结了一层霜。看到我,母亲迎上来,伸出她不大但略显粗糙的手说:“走,回家。”我立马把手搭了上去,那一刻掌心的温暖我记了许多年。
正如龙应台所说:“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用背影告诉你:不必追。”我不知道树下的母亲在想什么,大抵也是关于我的。如今,我也已经成家,虽不算远嫁,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却并不多,但母亲对我深沉的爱,永远印在那等待的身影之中,永恒不变,永不失联。
前两年,家里的老房子重建,为了拓宽路面,门口的核桃树也挖掉了。但在我心中,那棵核桃树依然枝繁叶茂,树下的母亲始终温暖如初,他们是我永远的牵挂,也是我永远的归途。